第(1/3)页 明月清风(209) 大朝一散, 这改国-号的事就闹到了明面上。 之前是小规模的,就那么一点人知道的事,现在好了, 都知道了。 在朝中为官的, 大致也分位两类:一类觉得无所谓,新明就新明, 不还是大明的延续嘛!这就是相当于彰显皇上功德呢, 他们觉得在这上面纠结完全没有意义。而另一类是觉得,国号不同于其他,名字再是没撇开大明, 但终究是不一样了。就跟东汉西汉一样, 一样吗?不一样! 东西汉之间好歹还有个王莽乱政,可大明这不是过渡的好好的嘛, 干嘛突然来这一套? 耿淑明在家说他爹,“您干嘛跟着裹乱?”只是之前出公差了一趟,被大雪给挡在驿站里了,结果一回来就碰上这个事, 这才发现自家爹和自家老丈人,不在一个阵营里站着。就二娘那脾气, 好家伙一进门她就嚷嚷开了,问说,“你们耿家是什么意思?” 在二娘看来,自家爹的做法就是端着人家的饭, 却偏砸了人家的碗! 当初就是因为耿家跟那位李老先生的种种瓜葛,这才被重用的。这重用了, 就请保持你的立场别动摇呀!怎么着了,把你提上来了, 都搁在内阁了,然后你转脸跟其他人又尿到一个壶里去了!这叫人怎么看林家,怎么看皇后,怎么看把你提上来的皇上。 您可以装病,反正您也不年轻了,天又这么冷,哪怕有专职的太医,可太医院的太医精的跟猴似得,那位太医院管事的王肯堂,比您会当官。您稍微露出点意思来,他就知道怎么办了?给您开两包艾草在家里泡着都算数的。您躲了不掺和不就完事了吗?干嘛非得掺和进去? 他这么油滑的人,怎么碰上这么一个爹呢! 耿念秋朝儿子摆手,他有他的坚持,“你爹在别的事上,从来没有跟皇上唱过反调。什么事都行,只要是对大明有利的,你爹要是添乱,你怎么指摘你老子都不为过!可这事跟别的不一样!念书明理,忠的是君,爱的是国……” 可君还是那个君,国也还是那个国,哪里不一样了呢?耿淑明就道,“儿子赶明就改名字,不管是叫耿南北还是叫耿东西呢……我改了名字,就不是您儿子了?您呐,就是老顽固。管它叫什么名字呢?人是国的根本,人没变,怎么就非较劲呢?” 耿念秋的想法是这样的,“咱得承认,皇上自登基以来,一桩桩一件件,朝政清明,都是皇上的功勋。可这才哪到哪呀,以这样的法子彰显功勋,是想做什么呢?帝王最怕的是什么?是骄傲自大,是躺在功劳簿上……而后呢?” 耿淑明看自家爹的眼神充满了惊奇,“您竟然是这么想的?” 这只是一方面,主要还是传承与孝道!历代君王便是昏君,谁都能指摘,就皇上不行。而今这行为,难道不是在指摘历代先皇? 耿淑明就问他爹,“您觉得皇上哪件事办的,不是务实而目的明确。在这件事上,您以为的只是您以为的,这背后藏的东西,您当您真看明白了?”他觉得跟自家这老爷子掰扯不明白。 掰扯不明白,那咱就不掰扯了! 他直接出去,半个时辰左右,就又带了太医来。 耿念秋皱眉,“做什么呢?” 耿淑明看王肯堂,“我爹这是……不舒坦偏嘴硬,他能不把身体当回事,可做儿女的不行呀!有个内阁的爹,咱便利也荣耀,但是,再便利再荣耀,也没有老爷子好好的活着叫儿孙心里踏实来的要紧。” 王肯堂连连点头,看着红光满面的耿阁老,“我跟你把个平安脉。” 不由分说的,胳膊给儿子拉出来,把手腕亮出来叫太医给瞧。 王肯堂心里纳罕,这位阁老,身子真棒。 是啊!能不棒嘛!这都得益于皇上呀。小症候太医请平安脉的时候就给调理了,到了节气转换的时候,各种养生的丸药吃着。平时的生活习惯呢,吃的清淡。随着皇上的饮食走,皇上都那样,那咱也不敢胡吃海塞。再加上不敢纳妾,这可不就是保养的好吗?睡眠这个,怎么说呢?肯定是累的很了,但人到了年岁,晚上有两个半时辰的觉,就足够了。白天晌午饭之后,皇上准许小睡半个时辰。 于是,老爷子的作息正常,饮食恰当,从不过度的耗费身体,偶尔饮酒,但从不过量。因为皇上从不过量,也不喜欢饮酒无节制的人。并且强调,当值期间,不许饮酒。 那你说,这一年里,能喝几次酒呢?小酌几杯,于身体无那么大的害处。 于是,这些个老头儿一个个的养的,精神棒的很。 皇上又是个特别会说话的人,总也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那这国有国老,难道不是一宝。太医越发的把这些老头儿当回事了。要不然,这种天气,一个个的能有精神出去折腾去? 这边把脉呢,那边耿淑明就道:“……我爹他眼睛时而昏花,上次看折子,户部的折子说的是税额,结果把几个数都看错了……” 耿淑明气的,还没法解释。那不是看错了,那是下面的人算错了,结果折子一到皇后那里,就被打回来了,说是叫重新核算。他也没法说户部,毕竟是自己核过的折子,不也没看出问题吗?干脆只说不知道怎么一下,眼睛花了。 谁知道这会子,却被儿子给点出来了。 王肯堂面色严肃,“眼睛花……还得养肝呀!” 耿淑明点头,跟着叹气,“是啊,这朝事繁忙,晚上难免熬夜,夜里躺下又想事情,脑子歇不下来……这夜里不睡,肝能好的了不?” 那是好不了的!肝不好,眼睛就不好。眼睛不好,视力模糊,就当不好差。 你当不好差,偏还就得当差,当差就睡不好,睡不好继续肝不好,然后眼睛越发的模糊? 恶性循环呀! 耿淑明一脸的忧心忡忡,“王太医,您看……我爹这还能经得住劳累吗?” 王肯堂收了手,看了一眼极力在忍耐,不好在自己这个外人面前闹出家丑的耿阁老,还得配合着说。这位是皇家的姻亲,好似有点老糊涂的嫌疑,开始裹乱了。 那是得搬开,要不然碍事呀! 至于肝好不好的,反正在今天之前,是真的挺好的。但是在今天之后,估计这真要不好了!毕竟,生气,郁结,确实是对肝有影响的。被亲儿子用这样的法子罢免了阁老之位,真能把人给气出个好歹来。 于是,他就开药,开一些梳理肝气的,咱这也叫治未病吧!他就说,“要是夜里睡不下,吃了觉得顶的不好消化,胸口觉的憋闷,这个药熬了连着喝三天……” 给开药了,就证明还是有病呗! 耿淑明跟人家道谢,给了厚厚的诊金,把人给送出去。然后回来就说:“爹,您病了,儿子替您上一道致仕的折子。咱也是当过阁臣的,首辅您别想了,只您跟不上皇上步子这一点,您就没戏。您就是活到一百岁,当官当到一百岁,您也得卡在这个位置上。上不去,是您能耐的问题。下不来,那是皇上乐意给咱家面子。所以,咱别不识趣,您病了,肝不好,不能生气,不能着急,不能劳累,不能操心,夜里的早睡,得过清闲的日子,要不然头晕眼花,万一下次再看错什么,耽搁了大事怎么办?不能您不给皇后面子,却每次犯错,都得用我媳妇和我老丈人家的面子吧……” 耿念秋气的手都抖了,抓着手边的茶盏就砸,“你这混账东西……”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