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绮讲到这里突然沉默了一下，她在斟酌，接下来怎么说。陈旭敏感地觉察到成绮的为难，她善解人意的说：“如果涉及隐私的部分，你也可以跳过去的。”赵雨涵看着陈旭笑，觉得她想多了，“一个大孩子和一个小女孩能有什么不能说的。”

    成绮还在踌躇，赵雨涵也终于意识到可能问题有点严重，就不再嘻嘻哈哈，赶紧表态，“成宝宝，那个，我们虽然有点八卦了，但我们没有那么强窥探欲的，不能说的就跳过。”成绮到底年轻，她左右看看，说：“这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们，待会儿你们不要太吃惊。我听说之后真是惊掉下巴了。”于是成绮接着说————

    成功和乞儿告别的二天一早，就向老板提出辞工，当初来工地时就约定好的。林老板爽快地答应了，让出纳小秦结清了工钱，并对成功发出邀约:“小成啊，放寒假你要是没事也可以来帮忙。”成功不解，冬天工地不是会停工吗？林老板解释说:“冬天盖房子不行，但室内还有不少活，你这孩子干啥认真，不藏奸耍滑，能吃苦，也能吃亏，是个可造之材。小成啊，上学好好念，将来念个监理方面的，有监理证，找工作很容易。”成功表达了谢意，之后向工友们辞行，老林和小秦不禁感叹说这是一个懂礼数有礼貌的好孩子。成功与大家一一告别后骑上自己的破自行车往家赶。

    回家的路上成功一直在盘算这钱的分配，初中三年里他利用周六下午和周日的时间在镇上做工，除去买学习用品，还攒下了500多块，一直没舍得用，加上现在的1500一共有2000出头的样子，粗略估计一下够两年的高中费用。但他不想一个人都用掉，决定自己留1000做高一的费用，剩下的给妈妈，让她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可以利用寒暑假去林老板的工地打工，赚取下一年的花销，一想到可以减轻妈妈的负担，成功很有成就感。

    回到家后，他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兴冲冲地往屋里走，手伸进口袋，攥着口袋里的钱。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内有人在争吵，他很奇怪，母亲给人的感觉是低眉顺眼的，平时和谁都不会红脸的，怎么会与人吵架呢。仔细一听，原来是父亲在和母亲争吵。成功当时火往上撞，这么多年成德臣抛妻弃子，打从记事起，父亲从来不踏进自己和母亲的屋子，凭什么跑来吵架。成功一怒之下拉开外屋门走了进去，屋里的两个人吵的很激烈，根本没发现成功站在屋门口。

    李玉珍一改平日里逆来顺受的模样，强势地说:“我儿子，我爱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不着，你有能耐拉他跟你去享福啊，只怕他不认你这个陈世美当爹。”

    父亲也不示弱:“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有什么脸骂我，是个人都比你强，你是杀人犯，猪狗不如，虎毒还不食子呢，你居然为了要儿子杀死自己刚出生的女儿。”

    成功听到这里，头嗡的一声傻掉了。成功一直知道自己有个姐姐出生没几天就夭折了，怕他夭折，母亲给他取了乳名拴住。怎么也没想到父亲嘴里的真相，这么可怕。

    争吵还在继续，“你别血口喷人，谁杀女儿了，你看见了吗？”

    “我要是看见了，我当时就能掐死你，还让你活到现在，你这个祸害！我还奇怪怎么小丫儿死了以后你妈就走了，一年多都不登门呢，我以为她会在这陪着你安慰你的。你生拴住的时候我好说歹说才把你妈接来伺候月子，你们娘俩吵架时我听见了，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的心是不是黑的？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都能干出来。你还是不是人啊？”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为了谁呀，国家不让多生，就让生一个，我怕你断子绝孙，你可倒好，还拿这个当借口不回来了，在外面养女人生野孩子，你就是陈世美。”

    “你少胡说八道，你这么狠毒，谁会和你过，谁敢和你过？我可怕你和潘金莲似的，害死我！”

    “你才胡说八道，我给你生儿子还有错了，我是为了你，你不领情就算了，凭啥你还跟我吵的这么仗义？”

    “你说凭啥，就凭你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儿子是你想要的，你倒是好好待他呀，这些年你以为我不知道哇，那孩子懂事，向着你，你怎么不心疼他呢，从小到大孩子受多少委屈，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哇，现在孩子该上高中了，你凭什么不让上，别他妈跟我说没钱，我年年给你们的生活费你用到孩子身上了吗？要不是昨天我在路上看见他坐在拉砖的车上，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儿子过的什么样日子。”成功见父亲成德臣在翻箱倒柜的找什么，自己傻傻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这么多年母亲一直说父亲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一分钱不给。“哎，成德臣你乱翻什么？”

    “你说我乱翻什么，我倒要看看这么多年你克扣了孩子多少钱？你个不要脸的臭女人，你以为那钱是给你的，你也配？”

    “哎呦。你别乱翻了，我哪有钱呐！”

    “你他妈别跟我哭穷，你这个自私的坏女人，心里就只有你自己，我给孩子的钱，你凭什么不给他用。留着给你买棺材呀！”

    “哎，你别翻啦，真没有。”

    “我就不信了，你一个大字不识，根本存不到银行，一定在家里。”成功呆若木鸡地看着父母在屋内争吵厮打。这时成德臣突然掀起一个旧褥子，用手摸了摸，然后拿起炕上的剪子使劲划开，用力地抖，各种面额的钱纷纷落下，目测一下估计有上万块。

    成功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梦，一切都这么不真实，从记事时起母亲就说父亲不管他们，她不识字，不能出去打工，一直以来家里都很困窘。成功已经16岁了，妈妈连冰棍都没有给他买过一根，但他从来不抱怨，觉得母亲把自己拉扯大很不容易了。他一心想好好读书出人头地，让母亲过上好日子。结果呢，发现这一切原来都这么可笑，妈妈居然这么有钱。成功中考完，李玉珍就告诉他，没钱给他上高中。成功不抱怨，他不想母亲为难，酷暑天跑到工地上日夜做工。到头来这一切是一个可笑的谎言，成功突然有点儿不知该怎么呼吸了，感觉喘不上气来。争吵还在继续，成功只觉得头嗡嗡作响，他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父母。一个人悄悄地来到院中默默的推着破自行车走了出去。走到外面才发现，原来父亲的吉普车就停在院子外面，刚才自己回来时是因为口袋里的钱和设想的美好未来太兴奋了，根本没注意到。

    说到这里，成绮吐了一下舌头。她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个人说：“你们也觉得吃惊是不是？当时我老公多震惊可想而知了。你们要保密，不能对别人说的！我之所以要讲到这段，是因为这件事导致我老公对他父母都失望了，所以后来我老公会选择收养我和我相依为命也和这件事有一点的关系。”两个人惊愕半晌，此时才缓过神来，连连点头，“不说！保证不说！然后呢？后来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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