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一章 不能多想-《因缘庵》
“先帝!四娘说,先帝当年没那么坏。他的坏是晚年,身体不好之后才发生的。我祖母也说过差不多的话。看他生平,快四十岁才当上皇帝,结果十年,身体就坏了。求神拜佛,也熬不过天地。自己老了,儿子们却风华正茂,每一个让他都充满了嫉妒。所以为什么他拿自己的儿子献祭?虎毒尚不食子,他为什么那么做?因为他想活。他不敢说的是,他想夺取儿子们的寿命,让自己至少能多活几年。我前一段去查了先帝的政务。他真的杀了很多人,可是民间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该丰收的丰收,说四海升平也不为过。那么,你说,该如何评价先帝?”
“所以,你从骆娘子这事,觉得先帝也是受害者?”张谦想想,看着实娘。
“她十五岁时,先帝那时还算正常,宫中还有小皇子出生。还有,那时,先帝十子都出生了。除太子和十五岁以下的皇子还在宫中外,当时有五位皇子出宫开衙建府。所以我是骆家人,家里的女儿是在册宫女,她很漂亮、聪明,无论是回宫侍奉先帝,还是去太子,或者成年皇子府,都前途不可限量。但那时骆家却要把她送给人皇室旁支,你觉得有什么意思?”实娘侧头看着他。
张谦一下子结舌了,对啊!那时皇子除了太子及还没成年的六皇子之下的皇子,留在宫中外,上面五位皇子都出宫开衙建府了。
而本朝皇子有分封封地的规矩,但只分封,不直领。皇子都在皇帝的眼皮下,而那时,皇子中,除了太子,其它人也都没像样的活计。也是很明白了。那时,先帝也怕诸子夺嫡,想想那时情形,先帝也的确不像后期那么湖涂。
不说太子,之前那五位皇子府中进一个在册的宫女,不是很正常吗?对,骆娘子那时是在册宫女,只是跟随着李太妃跟前当差。那时,相当于内部的调动,让她到各皇子的府中当差是很容易的。比如此时对皇子的妻妾还是宽容的,比如东宫的配置,‘太子妃以下,设置良娣二位,正三品;良媛六位,正四品;承徽十位,正五品;昭训十六位,正七品;奉仪二十四位,正九品。’亲王、郡王逐级递减。骆家只要智商正常,也不会舍近求远。除非……
“除非他们知道,皇子们一个也留不下来。”实娘替他说了。
张谦打了一个冷颤,有点不敢想下去了。
先帝可是有十个儿子的啊,正常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到后来,就剩下两位皇子了。而在二十年前,骆家人就避开了先帝诸子,要把女儿安排进宗室之家去。
“所以你的合理猜想,真的挺了不起的。”张谦摇摇头。
“谭家人找到没?”实娘不想谈这个,这个还真不好谈,逻辑思维训练在现代是从小就开始的的,而且是充斥在课本里,有钱没钱做课外的,都得学习。而到了这儿,上面六个娘都不是简单的,每个教一点,十六年下来,她倒是想不知道,也不能够不是。还是别说了,换个话题吧!
“挺有意思的,放心,有线索了。”张谦笑了,他向来不猜的。想想,“你还是不想说,为什么那天你要说,大伯要向岳母求亲的事了。”
“之前我不知道有田家军,我之前以为关隘守军是三家派的。所以,那时,我带的人都是我的亲卫。现在田家军不是他们交到我手里的,而是我自己夺回来的。我的名字被刻在我爹的墓碑上了。为什么四家轮留守关?因为他们没关可守了。”实娘叹息了一声。
背着手,慢慢的走在园子里。现在她觉得七星灯还是有点用处的,因为有七星灯在,后面的园子,几十年,无人打理的那种阴寒之气,也不是一时能去除得了的。现在,布置在园子里,不算太亮,但给这个园子添了些温柔的气氛。
“这个之……”张谦本想说,这个她说过,三家觉得实娘不好控了,趁着实娘怀孕,给实娘一个意外很容易。所以,现在张谦才会草木皆兵,但还是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手臂,“我还是信大伯的,多年前,他其实心慕岳母,现在,两人相伴了半辈子,此时求娶,也许背后人是有私心,但是我还是觉得大伯至少几分真心的。”
现在张谦终于明白自己那些不安来至于什么,其实实娘早就建议长公主不用成亲,就是少年夫妻老来伴,让他们一块做个伴就好了。而长公主当时的反应是不同意、但也没拒绝。
在最危险的时候,实娘会突然说,大伯是不是该求娶了。他那时有点害怕的,因为他不喜欢那个。有种本能的回避。其实他一直知道,若是实娘不在了,那么兵权还是要回到长公主手中。若是那时,长公主和庄勇已经成亲了呢?他遍体发寒!
“是啊,我虽说不信那三家,但对大伯,还是信任的。但还是觉得大伯的性子弱了一点。他能护住我娘吗?”实娘抬头对他苦笑,她的点在于那三家,而不是庄勇。之前庄勇其实努力在爱人与家族之中调和了。他其实已经很努力了!
“为什么不想想,太强的人,能走到你娘身边吗?”张谦想想,他是看过庄勇给实娘的那封信的,他也感动非常,他是办桉子的人,不敢说能看透每一个人的人心,但是就像实娘说的,从这封信,她也能感受到庄勇的诚意。
“也对,听说我那个爹也不是什么性子强的主。”实娘点头。
“这话说的,若田大将军性子不强,也就没人性子强了。我觉得,他只是在你娘面前性子不强罢了。”张谦摇头,手噼蛮主,被蛮人当神一般供奉的战神,被自己的女儿说性子不强。估计这世上,也就他的妻女会觉得他性子不强。抬头看天,“就像你一直觉得我爹是了不起的父亲,是充满了智慧的老头。但我们姐弟五人,从来就只觉得父亲是个湖涂的,凡事我们都不指着他。可是现在,因为你的加入,才让我们知道,他真的是个好父亲、好长者、更是个了不起的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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