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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思睿是这么说的。

    等她回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只是没想到出了变数。

    “对不起，因为我的愚蠢……”黎思萱低垂着头，“我很想再相信他一次，我不知道……”

    颜谧拍拍她的手，“都过去了，忘了吧……不对，有一点不能忘——窝藏包庇是重罪，要负刑责的！”

    这次因为许瑾舟有劫持人质的行为，难以界定黎思萱是主观故意还是被胁迫——黎家的律师自然坚持是后者，警方没有追究下去，只是批评教育了事。

    黎思萱点了点头，半晌，闷闷地问，“许……他真的……？”

    血溅在脸上，那种粘稠的热热的感觉，仿佛一直停留在她的皮肤上，好像无论怎么洗都洗不掉。

    那一声枪响也总在她耳朵里盘旋，这两天她只要闭上眼，都是各种各样惨烈的画面，还有指向她的黑洞洞的枪口，那些画面跟长在她脑子里了一样，甩也甩不掉，消也消不散……

    颜谧目光扫过她眼底明显的青黑，在心里叹气。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这个心理阴影，恐怕她一时半会儿很难走出来了。

    她听黎思睿说，自己担心妹妹的心理状况，但黎思萱现在对看心理医生非常抗拒，他也没有了办法，只能密切注意着。

    “别再想了，朝前看吧。”

    颜谧也只能这样空泛地回答。

    这时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阿宝举着小手跑了过来，身后跟着慢悠悠的何语。

    “妈妈妈妈！我手洗干净了！”

    肉乎乎的手举到颜谧眼前，“你看！”

    这么着急展示手洗干净了，还不就是馋嘴想吃薯片罢了！馋嘴归馋嘴，小东西还要这样迂回地暗示掩饰一下，简直让人忍俊不禁。

    颜谧笑着低头在他小小的手心里亲了一口，“行了，让爸爸给你拿。”

    阿宝马上转向何语，指挥道：“爸爸我要那个，番茄味的！”

    “好。”

    何语自然有求必应。

    袋子拆好递给他，服务周到。

    薯片焦脆，阿宝啃得咔擦咔擦响，小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一样。

    可爱的模样看得黎思萱心痒，笼罩在心头的乌云仿佛都消散了不少，捧着脸感叹，“怎么这么可爱！又想骗我生儿子！”

    颜谧抿着唇笑，跟黎思萱讲述来之前在商场里那一场虚惊，说到这小鬼精灵的广播寻人，黎思萱直拍沙发，“这也太机智了吧！”

    何语心中的尾巴翘得老高。

    那是，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儿子！

    他不时帮儿子拍一拍掉落在衣服上的碎屑，看他小口小口吃得很香的样子，忽然凑过去，“好吃吗？

    给爸爸吃一口。”

    阿宝眨眨眼睛，伸手从袋子里掏啊掏，掏出一块，递到何语嘴边，“给。”

    何语挑了挑眉稍，张嘴一口咬下去——

    在儿子紧张心疼的眼神下，他这“一口”，咬掉了几乎整块薯片，只留下小小的手指头捏着的那一小块边边。

    阿宝呆住：“……”

    何语嘎嘣嚼着薯片，“唔，还不错，挺香脆的。”

    阿宝看着指尖被爸爸“一口”咬过，剩下只能用“屑”来形容的薯片，持续呆滞。

    然后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哇……爸爸坏……爸爸骗人……呜呜……”

    “……你搞什么啊！”

    颜谧拧了何语一把，把儿子拉过来，轻拍着后背安抚，“好了好了，宝宝不哭哦，不是还有大半袋嘛。

    吃完了咱们再买……乖乖，不哭了啊！”

    阿宝的金豆子直往下掉，打湿了粉嫩的小脸，“呜呜……爸爸骗人……”

    “爸爸哪里骗人了？”

    何语辩解，“爸爸是只吃了一口啊。”

    阿宝：“……”

    “哇……爸爸坏……”继续大哭。

    颜谧狠狠地剜了何语一眼，接过黎思萱递过来的手帕，给儿子擦眼泪，一边接着哄，“好了宝宝，爸爸没有骗你，爸爸只是咬了我们一大口对不对？”

    “那是因为爸爸是大人了，平时馋嘴也不好意思吃薯片，所以刚刚就忍不住咬了一大~~~口，”说着又剜了一脸无辜的何语一眼，“宝宝就不跟爸爸计较了，好不好？”

    爸爸都这么惨了，当大人吃个薯片都不好意思，阿宝抽抽噎噎，总算勉强点了点头，“嗯。”

    黎思萱看得叹为观止。

    小孩子可爱的时候是真可爱，哇哇大哭的时候，那简直是魔音穿脑啊！

    时间也不早了，阿宝明天还要去新幼儿园报道，颜谧哄好他，就跟何语起身告辞了。

    临走时被黎思萱塞了一大堆各种口味的薯片，阿宝被何语抱在怀里，还有些气鼓鼓的，扭着脑袋不搭理这个坏爸爸。

    许是哇哇大哭太耗精力，回去的路上，阿宝窝在安全座椅里，没一会儿就歪着脑袋睡着了。

    颜父颜母今天在忙着收拾新房子，刚才打电话来说太累，准备在那边歇下了。

    还关心地问了一番阿宝，晚饭都吃了什么，明天上学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等等等等。

    两人如此这番详细回答，至于儿子为什么这么早就睡着了，不能跟外公外婆通话，何语的解释是今天去看新幼儿园，在那里玩得太累了。

    无论如何，总算应付过去了。

    挂了电话，何语在心里盘算，回头还是得好好贿赂一下儿子，免得小家伙说漏嘴，把走丢这一茬捅给岳父岳母——那他连同颜谧，恐怕都要吃挂落。

    到了家门口，何语解开安全座椅的扣子，小心抱起熟睡的儿子。

    小家伙靠在他肩头上，睡得香甜，直到被放在床上，脱了衣服塞进被子里，也没有要醒的迹象。

    颜谧拿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抹了儿童霜，又给他掖好被角。

    孩童安静的睡颜像天使一样，轮廓间依稀可见何语的影子，她心中如水柔软，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宝宝晚安。”

    出了卧房，颜谧这才跟何语算起账：“你没事欺负儿子做什么？

    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无不无聊！”

    “我就试一下嘛。”

    何语接住她挥过来的小拳头，放在唇边亲了亲，顺势把她拉进怀里，摊开她的手心，与她十指紧扣住，“老婆你没发现吗？

    咱们儿子有点小气。”

    颜谧心道你才是个小气鬼，还有脸嫌儿子小气？

    她反对：“胡说什么！宝宝今天不是还给服务台的阿姨糖了吗？”

    “那糖……”何语唇角抽了抽，“那糖还是在县城的时候，小区里的大妈给他的，得有一个礼拜了吧？

    别的他都吃掉了，就剩那个话梅糖，他不喜欢吃酸的。

    刚好，今天用来借花献佛了，倒是不浪费。”

    颜谧：“……”

    真的假的？

    “真的，我观察很久了。”

    她震惊不信的模样可爱得紧，何语戳戳她的脸颊，还嫌不够，又凑过去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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