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他回过头来,向阿紫瞧去,见她一张雪白的脸蛋仍没半点血色,面颊微陷,一双大大的眼珠也凹了进去,容色憔悴,身子更瘦骨伶仃。萧峰不禁内疚:“她本来是何等秀丽俊美、活泼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却给我打得半死不活,变得和骷髅相似,怎地我仍只念着她的坏处?这大半年来,她性情温和体贴,只怕从前的刁恶脾气都已改好了。”便即笑道:“你既喜欢往西,咱们便向西走走。阿紫,等你病大好了,我带你到高丽国边境,去瞧瞧真的大海,碧水茫茫,一望无际,那气象才了不起呢。” 阿紫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其实不用等我病好全,咱们就可去了。”萧峰“咦”的一声,又惊又喜,道:“阿紫,你双手能随意活动了。”阿紫笑道:“十四五天前,我两只手便能动了,今天更加灵活了好多。”萧峰喜道:“好极了!你这顽皮姑娘,怎地一直瞒着我?”阿紫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神色,微笑道:“我宁可永远动弹不得,你便天天这般陪着我。等我伤好了,你又要赶我走了。” 萧峰听她说得真诚,怜惜之情油然而生,道:“我是个粗鲁汉子,那次一不小心,便将你打成这生模样。你天天陪着我,又有什么好?” 阿紫不答,过了好一会,低声道:“姊夫,只因我先用毒针射你,你才这么大力打我,是我先不好!”萧峰不愿重提旧事,摇头道:“这件事早过去了,再提干么?阿紫,我将你伤成这样,好生过意不去,你恨不恨我?”阿紫道:“我自然不恨。我为什么恨你?我本来要你陪着我,现下你可不是陪着我了么?我开心得很呢!” 萧峰听她这么说,虽觉这小姑娘的念头古怪,但近来她行为确实很好,想是自己尽心服侍,已将她戾气化去了不少,当下回去预备马匹、车辆、帐幕、干粮等物。 次日一早,两人便即西行。行出十余里,阿紫问道:“姊夫,你猜到了没有?”萧峰道:“猜到了什么?”阿紫道:“那天我忽然用毒针射你,你可知是什么缘故?”萧峰摇了摇头,道:“你的心思神出鬼没,我怎猜得到?”阿紫叹了口气,道:“你既猜不到,那就不用猜了。总而言之,我不是想杀你,如真有人要杀你,我会舍了性命救你。阿朱待你有多好,阿紫决不比姊姊少了半分。” 忽听得头顶天空中雁群唳鸣,阿紫问道:“姊夫,你看这许多大雁,为什么排成了队向南飞去?”萧峰抬起头来,见天边两队大雁,排成了“人”字形,正向南疾飞,便道:“天快冷了,大雁怕冷,到南方避寒。”阿紫道:“到了春天,它们为什么又飞回来?每年一来一去,岂不辛苦得很?它们要是怕冷,索性留在南方,便不用回来了。” 萧峰自来潜心武学,从来没去想过禽兽虫蚁的习性,给她一问,倒答不出来,摇头笑道:“我也不知它们为什么不怕辛苦,想来这些雁儿生于北方,留恋故乡之故。”阿紫点头道:“定是这样了。你瞧最后这只小雁儿,身子不大,却也向南飞去。将来它的爹爹、妈妈、姊姊、姊夫都回到北方,它自然也要跟着回来。” 萧峰听她说到“姊姊、姊夫”四字,心念一动,侧头向她瞧去,但见她抬头呆望着天边雁群,显然适才这句话是无心而发,寻思:“她随口一句话,便将我和她的亲生爹娘连在一起,可见在她心中,已将我当作了最亲的亲人。我可不能再随便离开她。待她病好之后,须得将她送往大理,交在她父母手中,我肩上的担子方算交卸。” 两人一路上谈谈说说。阿紫一倦,萧峰便从马背上将她抱下,放入后面车中,让她安睡。到得傍晚,便在树林中宿营。如此走了数日,已到大草原的边缘。 阿紫放眼遥望,大草原无边无际,甚是高兴,说道:“咱们向西望是瞧不到边了,可是真要像茫茫大海,须得东南西北望出去都见不到边才行。”萧峰知她意思是要深入大草原中心,不忍拂逆其意,鞭子一挥,驱马更向西行。 在大草原中西行数日,四方眺望,当真已不见草原尽处。其时秋高气爽,闻着长草的青气,甚是畅快。草丛间诸般小兽甚多,萧峰随猎随食,无忧无虑。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