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锳姑见他说话之时,不住转眼去瞧黄蓉,关切之情深挚已极,想起自己一生不幸,爱侣远隔,至今日团聚之念更绝,不自禁的起了妒恨之心,冷冷的道:“这女孩儿中了裘千仞的铁掌,脸上已现黑气,已不过三日之命,你还苦苦护着她干么?” 郭靖大惊,细看黄蓉脸色,果然眉间隐隐现出一层淡墨般的黑晕。他胸口一凉,随即感到一股热血涌上,双臂反手紧揽黄蓉,颤声问道:“蓉儿,你……你觉得怎样?”黄蓉胸腹间有如火焚,四肢却感冰凉,知那女子的话不假,叹了口气道:“靖哥哥,这三天之中,你别离开我一步,成么?”郭靖泪水夺眶而出,呜咽道:“我……我半步也不离开你。” 扶着她靠墙坐好,自己坐在她身畔,拉过她手掌伸出左掌与她右掌相抵,想以九阴真经中疗伤之法助她通息治伤。身前这女子友敌不明,如她恶意来扰,不论出手轻重,黄蓉立即殒命,自己也难免重伤,情势危急之极,但实逼处此,只有干冒大险。刚运起内功,将内力轻轻送出,不料黄蓉全无反响,他大惊之下,内力稍催,黄蓉“哇”的一声,吐了口鲜血,沾在衣襟之上,白衣红血,鲜艳吓人。郭靖大惊,哭叫:“蓉儿!”黄蓉垂头道:“不成的,我半分内力也没有啦,靖哥哥,你……你别哭。”锳姑冷笑道:“你输送内力给她,只有提早送了她命。劝你别送了吧!就算你半步不离开,也只厮守得三十六个时辰。”郭靖抬头望她,眼中充满泪水,一脸哀恳之色,似在求她别再说刻薄言语刺伤黄蓉。 锳姑自伤薄命,十余年来性子变得极为乖戾,眼见这对爱侣横遭惨变,忍不住大感快慰,正想再说几句厉害言语来讥刺两人,见到郭靖哀伤欲绝的神气,脑海中忽如电光一闪,想到一事:“啊,啊,老天送这两人到此,却原来是叫我报仇雪恨,得偿心愿。”抬起了头,喃喃自语:“天啊,天啊!” 只听得林外呼叫吆喝之声又渐渐响起,看来铁掌帮四下找寻之后,料想靖蓉二人必在林中,只没法觅路进入,过了半晌,林外远远送来了裘千仞的声音,叫道:“神算子锳姑哪,裘铁掌求见。”他这两句话逆风而呼,竟也传了过来,足见内功深湛。 锳姑走到窗口,气聚丹田,长声叫道:“我素来不见外人,到我黑沼来的有死无生。裘帮主,请你见谅。”只听裘千仞叫道:“有一男一女走进你黑沼来啦,请你交给我罢。”锳姑叫道:“谁走得进我的黑沼?裘帮主可把锳姑瞧得忒也小了。”裘千仞嘿嘿嘿几声冷笑,不再开腔,似乎信了她说话。只听铁掌帮徒众的呼叫之声,渐渐远去。 锳姑转过身来,对郭靖道:“你想不想救你师妹?”郭靖一呆,随即双膝点地,跪了下去,叫道:“老前辈若肯赐救……”锳姑脸上犹似罩了一层严霜,森然道:“老前辈!我老了么?”郭靖忙道:“不,不,也不算老。”锳姑双目缓缓从郭靖脸上移开,望向窗外,自言自语的道:“不算老,嗯,毕竟也是老了!” 郭靖又喜又急,听她语气之中,似乎黄蓉有救,可是自己一句话又得罪了她,不知她还肯不肯施救,欲待辩解,却又不知说什么话好。 锳姑回过头来,见他满头大汗,狼狈之极,心中酸痛:“我那人对我只要有这傻小子十分之一的情意,唉,我这生也不算虚度了。”轻轻吟道:“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郭靖听她念了这首短词,心中一凛,暗道:“这词好熟,我听见过的。”可是曾听何人念过,一时却想不起来,似乎不是二师父朱聪,也不是黄蓉,于是低声问道:“蓉儿,她念的词是谁作的?说些什么?”黄蓉摇头道:“我也是第一次听到,不知是谁作的。嗯,‘可怜未老头先白’,真是好词!鸳鸯生来就白头……”说到这里,目光不自禁的射向锳姑的满头花白头发,心想:“果然是‘可怜未老头先白’!” 郭靖心想:“蓉儿得她爹爹教导,什么都懂,如是出名的歌词,决无不知之理。那么是谁吟过这词呢?当然不会是她,不会是她爹爹,也不会是归云庄的陆庄主。然而我确实听见过的。唉,管他是谁吟过的。这位前辈定有法子救得蓉儿,她问我这句话,总不是信口乱问。我可怎生求她才好?不管她要我干什么……”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