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木桑摇了摇头,神色沮丧,道:“也不是对付他不了,只老道狠不下这个心。这些年来,我曾和他两次相斗。第一次我已占了上风,最后终于念着同门情谊,先师临终时又叮嘱我好好照顾他,老道教导无方,致他误入歧途,陷溺日深,老道心中有愧,最后这一击便下不了手。第二次动手,他不知在何处学来了一些邪派的厉害功夫,一剑刺在我心口,幸赖这件背心护身,剑尖刺不进去。他吃了一惊,只道我练成奇妙武功,这么一疏神,又给我制住。我好好劝了他一场,他却只冷笑,临别时说道:‘我想明白了,原来你不过仗着宝衣护身。下次动手,我刺你头脸,你又如何防备?’” 穆人清怒道:“这人如此狂妄。道兄念着同门情义,一再饶他性命,姓穆的跟他可没什么瓜葛。道兄,你在敝处盘桓小住,我这就下山去找他。只要见到他仍在为非作歹,老穆提了他首级来见你。” 木桑道:“多谢你好意。但我总盼他能够悔悟,痛改前非。这几年来,对他的邪门武功我曾细加揣摩,真要再动手,也未必胜他不了。我躲上华山来,求个眼不见为净,耳不闻不烦,也就是了。他如能悔改,自是我师门之福,否则的话,让他多行不义必自毙吧。”说着叹了口气,又道:“他能悔改?唉,很难,很难!” 穆人清道:“这人贪花好色,坏了不少良家妇女的名节,近来更变本加厉。这武林败类下次落在道兄手里,不可再重旧情。道兄清理门户,铲除不肖,便是维护尊师的令名,报答尊师的恩德。”木桑点头道:“穆兄说的是。唉!”说着叹了口长气。 袁承志听着二人谈话,似乎木桑道人有一个师兄弟品性不端,武功却甚高强,捧着那件背心,对木桑道:“道长,你要除那恶人,还是穿了这件背心稳当些。等你除去了他,再赐给弟子吧。弟子武功没学好,不会去跟坏人动手,这件宝贝还用不着。” 木桑拍拍他肩膊,道:“多谢你一番好心。但就算没背心护身,谅他也杀不了我。这恶人的邪门功夫只能攻人无备,可一而不可再。小娃娃倒不用为我耽心。” 穆人清见他郁郁不乐,知道天下只一件事能令他万事置诸脑后,说道:“这件事多说败人清兴。牛鼻子,你的棋艺……”木桑一听到“棋艺”两字,脸上肌肉一跳,登时容光焕发,斗然间宛如年轻了二十岁,只听穆人清道:“……这些年来,可稍为长进了些没有?”他忙道:“什么?老道的武功向来不及你,下棋的本事却大可做你师父。你若不信,咱们便……”穆人清笑道:“好,我来领教领教‘千变万劫’功夫,你的吃饭家伙带来了吗?” 木桑笑吟吟的从背囊中拿出一只围棋盘、两包棋子,笑道:“这家伙老道是片刻不离身的。你怕了我想避战,推说华山上没棋盘棋子,那可赖不掉,哈哈,哈哈!” 哑巴搬出台椅,两人就在树荫下对起局来。袁承志不懂围棋,木桑一面下,一面给他解释,同时不住口的吹嘘自己这着如何高明,他师父如何远远不是敌手。穆人清只微笑沉思,任由他自吹自擂。围棋易学难精,下法规矩,一点就会。袁承志看了一局,已明大要。他见这棋盘是精钢所铸,黑棋子是黑铁,白棋子是镔铁外镀白铜。两人落子时发出铮铮之声,甚是动听。 这一局果然是木桑胜了两子。老朋友俩从日中直下到天黑,一共下了三局,木桑两胜一负,还想再下,穆人清道:“我可没精神陪你啦!”木桑这才恋恋不舍的去睡。 一连三天,木桑总是缠着穆人清下棋。袁承志旁观,倒也津津有味。到了第四天上,穆人清道:“今天咱们休兵一日,待我先传授徒弟剑法再说。” 木桑心想这是正事,不便阻挠,可是只等得心痒难搔,好容易穆人清传完剑法,他马上一把拉住,说道:“来来来,再杀三局。”穆人清教了半天剑,已微感疲乏,但知木桑棋瘾极大,如不相陪,只怕他整晚睡不安乐,于是和他到树下对局。承志练了一会新学的剑法,忽听木桑喜叫:“承志,快来看!你师父大大的糟糕!”于是奔过去观看。穆人清棋力本来不如木桑,这时又是勉强奉陪,下得更加不顺,不到中局,已处处受制,眼见一块白子形势十分危急,即使勉强做眼求活,四隅要点都将为对方占尽。他拈了一粒棋子,沉吟不语,始终放不下去。 袁承志在一旁观看,实在忍不住了,说道:“师父,你下在这里,木桑师伯定要去救。你再下这着,就可冲出去了。不知弟子说得对不对。”穆人清素来恬退,不似木桑自负好胜,也就照着徒儿指点,下了这着,一大片白棋果真冲出,反而把黑子困死了一小块。这局棋穆人清本来大输特输,这么一来一去,结果只输五子。 木桑大赞袁承志心思灵巧,让他九子,与他下了一局。 第(3/3)页